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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事關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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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想浪漫嗎?“公主和王子結婚了,婚禮進行了七天七夜,滿城禮花絢爛……”那是每一個女人心底裏的死結啊!因無限渴望而明明知道是癡心妄想。

我老覺著該有關浪漫的題目讓我來寫有點暴殄天物——自打年過25歲,浮世上一般的卿卿我我、兒女情長已不大能打動我這顆冰凍椰子心:我的女友狐仙第一天收到燭光下999朵玫瑰,然而第三天他們就因狐仙十分厭棄他極端喜愛的芝士蛋糕而決絕分手了。

我去大學裏演講,有小女生遞紙條兒殷殷問:“報刊雜志上那些鋪天蓋地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都是真的嗎?”我望著臺下青春的閃亮的眼睛,自覺像一只殘忍的狼外婆,我將頭望向窗外一點,低聲而清晰地說:“假的。”

呵我也曾那樣喜愛它們的啊!急急地去報刊亭問:“來了沒有?”快快地買回家去,一路噴薄的油墨香。睡前小燈下細細捧讀,祈求上天有朝一日也會有那樣一個渾身不沾油煙氣的葛格眨著一雙深情的大眼睛守在我窗前——當然最好手裏還撥攏著把吉他什麽的。

後來……有是有的。可是他不沾油煙氣我吃什麽呀?總不成我在廚房裏油(醬油的油)頭粉(富強粉的粉)面煙熏火燎,他蹲在客廳沙發上大唱情歌——據說是向我。當我左臉蛋粘著一塊洋蔥皮端著一盤汆丸子腳步踉蹌(上了一天班兒又在廚房整忙活了1小時又38分鐘)不甚款款地走向他時,我估計我們倆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向彼此沖過去——我把菜盆扣他腦袋上,他將吉他一個烏雲壓頂砸向我的肩頭。

我知道自個兒是越來越不上路了,當我在電視臺參加直播,有觀眾提問“當兩人條件差距過大,是否應當在一起”時,我居然脫口而出:“不!不不不——”說完恨得想踢自己——當初不是所謂堅韌不拔的愛情至上者嗎?愛在處幸福在。我微笑著向那個一臉稚氣的男孩子循循善誘:“當兩個人思維方式、價值原則、人生取向、生活習慣完全不同的時候……”我想我是在焚琴煮鶴,但因不得不如此,打小受的教育就是做人要誠實,所以分外傷心。

呵難道我不想嗎?“公主和王子結婚了,婚禮進行了七天七夜,滿城禮花絢爛……”那是每一個女人心底裏的死結啊!因無限渴望而明明知道是癡心妄想。灰姑娘一定因為愛吃大蔥羊肉餡兒餃子而使王子煩惱欲死——特別是當她打嗝的時候。白雪公主倒沒其他毛病,就是有些狐臭——一點兒也不厲害,真的——只要氣溫保持在25℃以下……

於是他們說我不浪漫,美麗的主持小姐忽閃著她芭比娃娃般的長睫毛:“本來還以為畫眉應當有著一顆飛揚不羈的心——”我含笑沈默。可是為什麽,當我看到一對鬢發斑白的夫婦緊緊牽著彼此的手走進金色的夕陽裏,當我看見一個胖得小臉兒橫著長的BABY咯咯笑著張開她藕節樣的雙臂撲向爸爸的懷抱,當我的愛人在炎炎苦夏汗流浹背跑進門來:“買了你喜歡吃的鯽魚——你要湯燉還是油炸?”當我聽見喜多郎的音樂在深藍的夜空中純澈旋起,當我下定決心在今年8月孤身遠走西藏——總有什麽熱熱地在心底流,我得高高高高仰起面孔,才不會讓它倒傾出來。

我極敬愛一位女友——我甚至沒有告訴過她,她是多麽的美,情至深處無以言表:她今年31歲,是:成功男士的太太,四歲穎兒的母親,高堂孝順的女兒,大夥親愛的朋友,走遍天涯的旅行家,名氣如日的撰稿人,全國知名雜志主編——一名美麗智慧堅強淡定的女子。我喜歡聽她說:“每周5天拼命做,周末雷打不動要乘深廣號回廣州——陪兒子和家人。”我知道她從沒打算過玫瑰花的如此這般,可是每個周六的清晨,她醒來的床頭一定插著錯落有致的一束,上面寫著:獻給我的愛妻。

我想我的浪漫觀有些過時了。當我去旅行,朋友為我訂好五星賓館的豪華套房和機票時,被我狼心狗肺地嗤斥,當他去火車站送我,隔著空調車固定的車窗,他在途經萬裏的微塵的車窗上以手為筆:再來好嗎?我歪頭去看他斜斜的筆畫,看著看著,有什麽濕濕地,漫上我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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